车从政府办公楼开到明公馆,十四分钟。
明诚一次都没有看后视镜,明楼一直看着明诚。
明诚稳稳停车,下车,为明楼开门,没看明楼。
明楼没有动身。明诚只能弯腰开口。
“大哥,到了。”
明诚对着明楼说话,眼光只落在明楼的衣摆上。
“你搬回来吧。”
明楼也会害怕,他心里害怕,怕得要死。
太怕了,所以逼着自己看明诚。
明诚直起腰,站在车边。
垂手而立,恭顺得像一个真正的仆人,坚定得胜过所有战士。
明楼只能服输。
明诚看到皮鞋落在地上,看到明楼出现在面前,看到明楼走过自己。
明楼会走进那幢有了新的女主人的房子。
明诚不想看了。
明诚迈步,明诚开车门,明诚要坐上驾驶座,把车停到后院去。然后自己走出这个他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几年时光的宅院。
明楼停住,调转身,叫他的弟弟。
“阿诚。”
明诚只能停下来,调转身,看着他的哥哥。
“大哥,还有事么。”
明诚看到明公馆的灯在明楼的身后亮着,他知道那里面有一个温柔幸福的女人,在为明楼准备晚餐。她等着明楼,等着一个十全十美的丈夫。
明楼说不出话,明楼摘下自己的围巾,为自己的弟弟戴上。
“春寒料峭,多穿点。”
“知道了,大哥。”
明诚不能拒绝哥哥的围巾,他知道明楼,他明白明楼。
因此他不能拒绝哥哥,只能拒绝明楼。
“大哥,我宁愿自己不那么明白你。”
太阳沉下去了,黑夜来了,明诚消失在昏暗的转角。
明楼立在原地,立在黑夜里,和明诚立在同一个黑夜里。